📝 该写与不该写

26 July 2025 · 1 min

我一向不愛對科技下預言，但這次，我幾乎可以肯定：再過幾十年，會寫字的人，會變成稀有物種。

成為寫作者後，你會發現一件奇特的事：**其實，多數人不會寫。**就像醫生知道有多少人擔心那顆痣，會修電腦的人知道多少人搞不定 Wi-Fi，一個會寫作的人，很快就會明白——這世界有多少人，其實寫不出東西來。

因為寫作，本來就難。你得先想得夠清楚，而清楚地思考，是極其困難的事。 偏偏，寫作滲透在各行各業，越是體面、越是吃香的工作，越要求你會寫。

這兩股力量——寫作的普遍需求，與寫作的先天困難——長期構成一種巨大的拉扯壓力。**這也正是為什麼，許多聲望極高的教授，最後會落得抄襲收場。**最諷刺的，不是他們偷了什麼重要內容，而是他們偷的，竟是那些誰都能寫的套話廢句。意思是，他們連最基本的寫作力，也沒有。

過去，這樣的壓力沒有出口。你可以像甘迺迪（JFK）那樣請槍手代筆，或像金恩博士（MLK）那樣抄一點前人文字；但如果你買不到，也偷不來，你就只能硬著頭皮自己寫。於是，凡是被期待「會寫」的人，只好逼著自己學。

但那個時代，已經結束了。

AI 把這條老路徹底炸開了。寫作壓力整個崩解。不論在學校還是職場，你都可以讓 AI 幫你寫。

未來的世界，將徹底分裂成兩種人：**寫作者，與寫不了的人。**當然，還是會有人繼續寫，我們當中有人真的喜歡。但過去那片中間地帶——寫得好、寫得普通、寫得很差——將徹底消失。剩下的，只有：能寫的，與完全不能寫的。

那有什麼不好？科技讓技能過時，是常有的事。如今還有幾個打鐵的？沒人覺得那是問題。

但這次不一樣。因為——**寫作，就是思考。**而有些思考，**只有透過寫作，你才抵達得了。**這點，Leslie Lamport 說得一針見血：

如果你沒在寫作時思考，那你只是「以為」你在思考。

所以，一個分裂成「會寫 vs. 不會寫」的世界，實際上，是個分裂成「能思考 vs. 不會思考」的世界。這比你想的還要危險。我知道我要站在哪邊，我猜你也一樣。

其實，我們早就歷經一次了。工業化之前，多數人的工作會讓他們變得強壯。如今，想要強壯的人，只能自己去鍛鍊。所以還是有人身強體健，但那是因為他們——選擇了強壯。

未來的寫作，也將如此。還是有人能想清楚、能說得有條理，但那只會是那些——選擇思考的人。